明志牵着悦的手，冰凉，悦握着明志的手，温暖。
沿着青少年活动中心旁的一条两车道马路下坡，从觅渡桥下穿过桥洞——两人往昔曾独自走过无数遍的道路，今天第一次并肩前行——。
一人心中带着忧伤需要关怀，一人思绪着如何抚慰对方的心灵。
穿过桥洞后，上斜坡道路走一段， 来到活动中心的马路对面，穿过一片茂密的香樟树林，就到了护城河边，这是古城的护城河南段。
岸边的垂柳随着秋风轻扬着柳枝，两人看着湖面，一艘朱红木廊旅游观光船正映衬着葑门古城墙的背景，缓缓驶动；观光船泛起的阵阵波浪，慢慢由船尾传导到了岸边，一遍一遍冲刷着河岸，激起片片浪花。
河面很宽，让人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。
“明志，跟我来！”稍稍缓过情绪的悦对明志轻轻地说。
“嗯！”，这还是第一次悦用自己的名字和自己说话，明志有点别样的感觉。
穿过青草地，来到一片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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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地的中央有一座两层构造的木制楼亭，石板构成的正八边形双层基座上，搭建了白色半米高的围栏，宽约一尺；围栏对应八边形的八个角上竖立起八根朱红色柱子，柱子支撑起楼亭的第一层黑色瓦顶，瓦顶的八个折边弯弯翘起，尖尖指向空中八个方向；瓦顶的上下分别是朱红色木制古门窗，同样以八边形构筑，上层木窗较下层的矮，约为下层空间的三分之一高度；黑色砖瓦构筑的第二层八折边尖顶则盖在上层木窗之上，看似一把打开的小雨伞。
两层瓦顶的黑砖折边上都没有麒麟圣兽，也就说此非古代官宦人家所有，平民大可以自行在此亭下休憩纳凉避暑，属于公共场所。
悦和明志走入了亭下。
“这里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”悦对明志说到。
“真的？”
“小时候，在活动中心练习完舞蹈，妈妈来接我晚的话，我就会到这里玩，她要是在活动中心找不到我，就会来这里找我。那时，我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照着对面的古城墙沿岸画风景。”
“是吗？那时候倒是有很多时候在这里画，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有你的出现？”
悦指着一个柱子说，“你就坐在护栏上，背靠着那柱子，抱着素描本认真的画，有几次我都站在身后看你画，你都没有注意到。”
“不记得了呢！”明志很努力地回忆着。
“跟你说了，男人是健忘的生物，还不承认”，悦终于露出了微笑说。
悦转过身，指了楼亭后面不远处有两个宽石阶，“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坐在那里看着你画画，那时就是觉得你比较帅气，大多数男孩要不是打弹珠，就是到处疯跑，我就是喜欢安静的，看着对岸的风景，再看看你画画，感觉特别好。有时候还会有白鹭从河面飞过来， 我仰着头看，转头看到你也在看。”
“嗯，白鹭是有印象的，”后面半句明志还是吞了回去没有说出来。
“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年我们会牵手走回这里。”
“缘分吧。”明志说了一个万能词回应道，思绪还在紧张地深挖着记忆，恨不得像抽屉一样，将脑袋抽出，把所有记忆都倒出来，仔细寻找一下悦童年时的样子。
“缘分？那今后要一起走下去吗？”悦认真的问道。
“要！”明志当然知道这个回答必须当机立断，容不得半点犹豫。
“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无理的要求，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。”
“说，再无理我也答应。”
悦双目盯着明志的两眼，一字一字的从口里说出：“你要活得比我久，不管我们是不是能一起走到最后，在我最后的时刻，你无论在哪里，无论有多重要的事情，无论有多少人阻拦，都要陪在我身边。做得到吗？”
“我答应你！”
“好，把你的左手伸出来。”明志猜不出悦此时的心，伸出了左手。
悦捧起了明志的手，将手掌放在自己脸颊上，感受着明志左手温暖。明志则第一次感受到了悦略带冰凉的脸庞肌肤，柔嫩而光滑，心里泛起丝丝甜蜜。
悦拿下明志的左手看着，在大拇指端部的掌肉上一口咬了下去。
钻心的疼痛感从手掌的神经末梢传到了大脑，明志强忍着疼痛，不让自己的手因为条件反射而抽出。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悦，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样子，深吸了一口气，也闭上了双眼。
悦越咬越重，紧闭地双眼已无法阻止自己眼泪的流淌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了明志的手掌。终于因为忍不住哭泣，而张开了双唇，松开了明志的左手。
明志睁开眼睛，眼前的悦早已哭成泪人，右手搂住悦的头，拥入怀里。
悦放声痛哭，明志轻抚着悦的后背。
良久，悦，哭声小了，转为了哽咽抽泣，慢慢地平静下来，抬起头对明志说“疼吗？”
“疼！” “多疼？”“钻心的疼。”“开始甜蜜吗？”“甜蜜！”
悦又低下头，靠在明志的胸前，喃喃的说，“即使连白雪这样识大体，处世稳重的女子，都无法承受最后的离别之痛，我肯定也无法承受的，所以你要答应我，这个痛由你来承受。”
“一定！” 明志坚定地说。
“让我看看！”悦拉起明志的左手。两排原本泛白的齿印已泛紫。悦的嘴角又露出了调皮的微笑。
“傻子，为什么不抽出来？”
“能抽出来吗？”明志边说边帮悦整理着有点散乱的头发。
“嘻嘻！最爱，没有之一。”
明志拿出手帕，帮悦擦拭双脸的泪痕，“糟糕！都哭成大熊猫了，睫毛膏都化了。”
“骗人！防水的。”
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家。” “嗯!”
右手牵着悦的明志看了一眼左手的齿痕，心中默念道：“真到离别那一刻，是否真能如刚刚那么淡定，还真没有底。哭是估计肯定忍不住的，心里的痛，要怎么抚平？要不随她一起去了？唉，反正肯定是要自己承受的，到时再说吧。”
纯圆通红的秋日挂在天际，夕阳照耀着十指相扣的少男少女，渐渐地调低了天空的亮度，伴随着他们回家的路途，默默为他们祈福。
楼亭身后的石碑上刻着——觅渡揽月。
（文/corego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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