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心中都有座老房子

人人心中都有座老房子

  这天去了老屋,台门的黑漆一片荒芜,我有些迈不开步子了。榴花开尽,园子的绿便成了凄落的主题;天上有几丝云,云在以高楼为前景的蓝天上发愣,飘也飘不开步子。

  我想我还是喜欢孩提时的生活,那时,即使是这庭院笼罩着一种旧贵族破落衰败后的寂寞,对我而言,它也是为无限生机所充斥的红尘避难之所。

  庭院自身不代表一种文化,我的家族在那里作为路客栖留,却在无心之间成了这个庭院精神上的主人。人文游戏的花在老残的根上绽放,花开的季节,我不速而临。这个庭院是我灵魂的模子,是我瞳仁的光斑,结果,它最后成为我成长的驱遣者。埋在泥土间的血痕被岁月风化成酱紫色,抬头看看,竟像老屋那经年的大梁,在夕阳下幽幽泛着的颜色……[由整理]

  再是文物保护单位也逃不出时代更新的命运。想当年,一群人从雕梁画栋的巨宅中凄然步出,面目土灰,呼吸沉重,悄悄地走进这深寂的庭院,正是那一个时代瓦解的当头。轮回无常,这一次未卜的远离,不知又会把我们抛向哪一个角落。最好也是寂寂的,不要有人打扰。

  漂泊的遗裔们已经都长眠了,家族的纪念渐渐消亡,还有几口人丁在拒绝被扰的同时打扰着这个世界。在这个庭院的出口也是入口处,我去留无从。

  在阴暗的老屋里,我看到爷爷的一幅画,落满尘灰。我伸手去掸,却发现那灰是早已凝固了的,那种执着的吸附令我默然动容。

  在这个庭院里,我原先只是一粒飞灰,任我自生自灭,既能够有直上青云的快意,也难免孤栖暗角的神伤。然我自我也不曾料到的是,我的魂魄,竟然早已注定与这古老的庭院聚融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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